妖伍已故

写手,原笔名陆可

第四十三章 罗姝灵(9):人生漫漫,有始有终

在邢瀚出现以前,朋友都认为我在男友的选择上,眼高于顶,起初会有男生向她们打听我的信息,并通过她们的引荐结识我,然而在一次又一次地委婉拒绝后,不只是那几个男生,还有这些朋友们,都片面地认为我出身好,姿色佳,断是不会随随便便看上大学里那些尚无功绩,出身平凡的男生。无论与我多亲近的朋友,即使是焦阳,我也没有说过我的过去,并不是我有多觉得孤儿院的经历有多不堪,而是根本没有必要说,我已完全接受了自己是柳家的女儿,现在优秀的样子也是自己成长得来的。而在他们的阅历里,所见过的笼着光环的女孩儿确实都是那样行为的,所以我也不解释,正好也可以让一些没什么样子的男生,或者是那些示爱还要通过他人之口的人望而却步,省的我多费口舌。

直到大一结束的那年暑假,跟随大哥和二哥去外地参加一个会展的时候,第一次看见邢瀚,一见倾心。那个神情,他和我在一起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

他前胸抵着玻璃护栏,肩部以上都伸了出去,头歪斜着朝下望,却不是在看下面的人或者什么,就是朝着那个方向凝神,他在回忆什么呢?还是在思索什么呢?还是在幻想什么?顺着他的视线,他左手臂的手肘撑着固定在玻璃护栏里侧的银色护杆,右手垂直荡在了空中,岿然不动,我再走的近了点,才发现原来总有一束镭射光从下面移上来,移到他手边,正巧穿过他的一截手指,又移下去,往复循环,这层楼没什么人气,他又一动不动,仿佛醉心于这个小玩法,除了那一道镭射光,俨然就是一副静止的空间。我饶有兴致地瞧了会,也没等到他有下一步动作,这人侧脸看着还算俊俏,青衫白裤的也算干净,很年轻,瞧不出什么来头,难不成也是个学生罢,我深吸一口气,他虽吸引我,却还不至于能让我上前搭话的地步,我本是背靠着墙壁,上身微微一挺便准备走,蓦地那静止的画面突然有一点动了一下,速度之快,只令我晃了一下神,我又回头看向他,只见他荡在空中的右手握成了一个拳,显然他刚才是抓了一下,我不禁觉得可笑,光怎么可能抓的住?倒真是闲着没事干的一个少年。但当那光又上来的时候,他将紧攥的手放开,只见那光打在他手心上,他手心随着光线移动,本默然的脸上,嘴角上扬,挑了一下眉,然后眼皮一抬,颇有城府地看了一眼前方,双手收回,轻轻撑了一下护杆,站直了,两只手伸进衣袋里就转向了我的方向。这一系列的转变之快令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依旧保持着侧立的样子,突如其来的对视令我慌了一下,确实,从他露出那个略显轻蔑的笑开始,就攫取了我的心神,我垂下眼睛克制了一下,抬眼与他直视,我俩对立了一会,最后也不知是谁先迈出的一步,另一个人也开始靠近。

应该说我和他之间,从我们的第一面开始,包括我在加国流浪的这12年里,我始终是爱他的,而且是越来越深沉,这份爱让我盲目,让我昧良心,它榨干我的精力,让我除了保他周全再不能做别的事。如今再一次站在这栋房子前,过去的记忆如泉涌,曾经我也逍遥快活过啊,就在这栋房子里,我迎来了此生的第三个家,虽然没有披着华美的婚纱,虽然是一座只恐被窥视,而不值得奢求祝福的家,可我依旧过得快乐。焦阳虽然是他的妻子,但也只不过是个伴而已,她可不知道邢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我知道他的全部,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不用担心他除了焦阳,还能在外面找什么女人,他忌惮我,但也爱我,对我来说,爱他是我做不完的事,对他来说,只有这样矛盾地来爱我,才是他把我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唯一途径。

只是这样的自欺欺人还是在我去加国后的第五个月再难以维持。

12年前,秋风吹散了些暑气,午后阳光极好,门口栽种的金桂,如期地飘来了馥郁的香气,泽雨很喜欢这桂花的香气,她曾经不止一次摇头晃脑地和我说:“妈妈,我最喜欢秋天了,桂花好香,也不热,也不冷,太舒服啦!”那可爱的模样能让我的心也变得金灿灿暖洋洋的,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实在是不喜欢秋天那萧瑟的气息,淡淡的,却净增愁绪,古人也常认为秋天是个肃穆的季节不是?不痛不痒,温吞如水,实不该是生活该有的样子。邢瀚笑过我这番言论,说我们这些神经纤细的女大学生,就喜欢逮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说事,四季变换就是自然规律,哪来的情感所言,不过都是人硬给它上的枷锁罢了。我只得噘嘴,也笑他不懂风情。如今有了小泽雨后,好像每天头顶着彩虹,时常自己也会纯真一下,尤其是在陪她玩的时候,亦无旁人的时候,我就会把自己表现的像个孩子般幼稚,同时用那种孩童特有的稚气声和她讲话,然后我们在地毯上逗得对方翻来覆去的。

邢瀚说会来我这里,我照旧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和泽雨看着电视等他回来,可是自他回来以后,便是一言不发,神色紧绷,都有些吓着了泽雨,吃好我立马收拾了碗筷,带泽雨回了房,准备和他坐在沙发上聊聊,谁知他披上衣服,又拿上了我的衣服就走了出去,我赶忙换鞋跟上,他帮我裹上衣服,就将我塞进了车,然后发动了车。可走来走去我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直到我意识到他就是在不停地兜圈子,我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他:“你到底怎么了?”

他一下刹住车,我毫无防备地往前一冲,回过神来就更生气,只得抱手沉默地瞧着他。

僵持了一会,他幽幽道:“是祖筝,他们可能要翻案了。”

如雷灌顶,我条件反射般地问:“祖筝死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突然翻案?”见他不出声,我愣了一愣,有些无措地说:“而且那个时候,她那个样子、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而且、而且当时祖家不是接受了她是自然死亡的吗?”

“是关于她的溺水,不是她最后的死。”

我更是不解:“这件事不是也有解释了吗?她自己一不小心溺水,是你救了她,可是因为溺水时间太长,她成了植物人,这、这当时他们家也接受了呀......”

“可是当时有人看见了!”他突然对着我大吼道。我一下乱了神,也大声质问:“什么叫有人看见了?你当时不是和我说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吗?”

“我骗你了。”他咽了口口水,说道:“当时有个人,喜欢祖筝,那天偷偷摸摸跟踪她,他全看见了。但我当时不知道,我以为这件事过去了,谁知道在祖筝被确认植物人后,那个人来找我,说他看见了,有证据。”

“什么证据?”

“照片。他和祖筝是摄影协会的同学,身上随身带着相机。”

我大气不敢出,竟真有这么巧的事,之后的发展我倒也能猜出来,但还是想听他亲口确认。

“然后他就握着这堆照片跟我敲诈,这几年是越发过分。”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和你说有用吗?我那个时候和你在一起是为了让你和我一起给钱的吗?如果和我在一起的人天天跟我一样提心吊胆的,我算什么男人。”

“所以,现在翻案......是因为?”

“他能敲诈我一辈子!我现在事业上升的红火,他看准了,要的数目太大。”

“你不给他?”

“嗯,我和他说,有本事就揭发我去,老子不陪他玩儿了。”邢瀚又咽了口口水,有些艰难的开口,“然后他就让我等着。”

车内寂静无声,我心如乱麻,这次我无法冷静下来,之后可能发生的情境乍现在我脑海,我不能让那些发生,我不能让那样的情况发生......

他突然开口,内容让我猝不及防:“所以我想送你去国外。”

“啊?”我惊诧。

“这件事不管怎么结束,是我被抓进去还是,我被逼急了、可能会做出什么事去阻止他,我都很有可能没什么好下场了。我不能拖累你,我有个亲戚,移民去了加拿大,你先去那儿避一避,这件事短期内一定会有了结,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安全。”

我鼻头一酸,急忙说:“没关系的我不会有事,你让我陪着你,你让我陪着你啊!......”

“祖筝是谁杀的?”

我哑然无声,当年确实是我动的手,而且这之间还有一些事,是邢瀚不知道的,可这足够我心虚了。

他抚上我的头发,又抚到面庞,用大拇指抹去我充盈眼眶后流下的泪水,认真的凝视着我说:“我就是担心,担心他们调查的时候节外生枝,查到你,虽然这可能性不大,但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万一真的......只有把你送去国外,我才能安心。”

我握住了他的手:“那泽雨呢?跟我一起去吗?”

“泽雨我们先送去你三哥家,他不是最疼你了吗?如果他不收,我再想办法。”

“不要,泽雨跟我一起,泽雨跟我一起去不行吗?”

“你这一去,也是未知数,我们自身难保!你怎么还不明白?泽雨远离我们才是最紧要的,而我要做的,就是要先保住你!等到你彻底安全了,再回国接泽雨,这样万无一失。”

我颤抖着哭,为什么突然要这样,要让我和最爱的两个人分开,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为什么突然报应下来,难道真的是祖筝要找我们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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