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伍已故

写手,原笔名陆可

第四十章 罗姝灵(6)

除夕,这是我在这个家过的第二个除夕了,每年的除夕我都是最积极主动的那个,帮着大人忙里忙外,大人们准备年夜饭的时候,我就会在一旁教弟弟妹妹们包馄饨。我是跟着晓杨姐姐学的包馄饨,她包的馄饨总是院里最玲珑的一个,可是我对这种事好像并不是很开窍,不是馅包多了,就是压不紧实,成型总是别别扭扭的,下了锅还会散,这时候院长就会嘲笑我“也有小然栽跟头的时候啦!”然后在场的兄弟姐妹们就都跟着笑起来。直到后来,我依旧包的丑,可至少不会散了,就迫不及待地教起新来的伙伴,那时候大家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年,真的是好神奇,只要在这一天相聚在一起的人,不论天涯海北,都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这对于我们来说,最是珍贵不过。

我来柳家的第一个除夕夜,饭桌上出现了很多人,甚至有几个人,我都还没见过,见过的关系也都生分着,不免有些局促。但他们每一个人都很照顾我,爸妈带我一个个认过,他们都会笑容可掬地摸摸我的头,然后非常热情地递给我压岁钱,之后我将钱交给妈妈,让她替我保管,她蹲下来捏住我的小手,眼睛里洋溢着幸福:“好,妈妈替你保管,你需要的时候记得要和我要哦!”我也是很幸福地点点头。

虽然这一年我们一家人之间有了隔阂,但是到了除夕,大家都一扫平常会时不时出现的阴霍气,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就连大哥和二哥在桌子上剥花生聊天的时候会顺便剥一些给我和三哥吃。快乐的情绪是会感染的,我心情也很好,手里抓着剩余的花生和三哥在院里跑来跑去的,玩到尽兴处,来了几个堂兄妹,平常的时候他们也会来家里玩,按照惯例,今夜吃完年夜饭,我们举家都会结伴去逛庙会,每年的庙会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精彩的表演目不暇接,所以我们对此都很期待。只就一点,我不喜欢其中的一个堂姐,说是堂姐,也就是大我一岁,相对其他人来说,她也是个妹妹,我不喜欢她的原因倒不是她有多不好,而是每次她一来,三个哥哥都会围着她转,对他们来说,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堂妹妹才是他们最亲近的妹妹,其实大哥二哥有多喜欢这个姐姐我心里并没有多少涟漪,但是看到三哥一见到她就抛下我去打招呼的举措我就很不是滋味,我真的不懂这是什么感觉,难以形容,没来由的就不想看到她,于是我没上前去打招呼,而是径自穿过大堂走向了后院,一边走一边往嘴里丢花生米,直到坐到后院的秋千上,一边荡一边生着闷气,心里计算着三哥还有多久会来找我一起玩呢?他会知道我在这里吗?我仰着头望向天空,下午,阳光烘的我的新袄暖洋洋的,天空是清冽的蓝天白云,一瞬间我的内心极为平静祥和。我将一条腿甩到秋千上,背靠着秋千椅的扶手,头撑在绳子上,有些昏昏欲睡,眼睛虽闭着,可因为太阳的存在眼前还是亮堂一片,不知多久忽然一阴,一阵冷冽的寒风钻入我的袖管,令我冷不丁打了个冷颤,也无了睡意,我有些生厌地睁眼,只瞧见一片白云遮住了太阳,小小一片,没有多久应该就会飘走,我想起来三哥,环顾四周,后院四下无人,只就我一人,这是在孤儿院也没有过的情况,每逢新年,我总是和伙伴们一起玩的。院墙外传来喧嚣声,我突觉无依无靠,我这是怎么了?说服了自己去玩,就从秋千上坐起来,穿过大堂,却见三哥和那堂姐拉着双手,面对面不知在跳着什么步子,亲昵的很,几个哥哥姐姐都围在旁边看的兴致勃勃。我心里又是一阵恼火,我本以为我是与他最亲近之人了,他什么时候学的这舞我竟然都不知道,现在还手把手教她,也想不起我了。我恨恨地剁了一脚,转身就想走,可忽然发现,往回走就是清清冷冷的后院,大堂里也是空无一人,孩子们都聚在前院,妈妈她们在厨房忙活,准备年夜饭,爸爸他和几个老友也在一处讲话,那些喧嚣声又传入我的耳朵,在孤儿院里那个闹腾的我不见踪影,留下现在这个孤孤单单的我,我急切的要逃离,于是就往楼梯的方向跑,想跑回三楼的那个我的房间。

一口气上了三楼,却没有立马跑回房间。当踏上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万籁俱寂,并非是声音真的消失了,而是当下任何声音都引不起我的注意,除了那风声,从上面传来的,风声。

这些台阶依旧蒙上了薄薄的尘,这边很少有人来,即使是住在下面的我,我来到柳家的时候,爸妈就收拾了三楼的一间房给我,一般情况下,除了妈妈会上来弄一下缝纫机,也就只有我待在这里了。三楼就像是我的小天地,一切都按照我的喜好来摆放,当然,我也自觉地肩负起打扫卫生的工作,我将三楼打理得井井有条,摆件摆放的整整齐齐。爸妈一开始会担心我一个人会害怕,夜晚的时候,常常上来叮嘱我早早休息,后来瞧见我适应的挺好,就意识到像我这样孤儿院出来的孩子,通常早早就独立了,不同于自小被保护的普通小孩,所以他们就渐渐不多管束了。

三楼虽是最高层,上面却还有一层小阁楼。我独独怕这阁楼,从下面望上去,即使是白天也是乌漆漆的,小孩子想象力丰富,我总会抑制不住的去想那片未知的黑域里会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不能见光的东西,所以我从来不敢上去看一眼,甚至于最下几级的楼梯也不敢打扫,妈妈知道这一点,很温柔的和我解释过上面都是一些旧家具什么的,还堆了一些无用的旧书,她还特地当着我的面走上去又下来过,可我依旧对它存在着恐惧。

可是就刚刚那一刹那,那风声,似乎吹醒了我心中的什么东西,它不可遏制地蔓延,一时充斥了我的胸腔,我抚上楼梯扶手,一步一步,走的极慢,也不敢抬头,自顾自走到拐弯处,才鼓起勇气抬头,不成想上面还是一个拐角,于是一边继续上去,一边抬着头找那阁楼的门,站上了那个拐角,借着下面的光亮,我看见这道楼梯的尽头就是一道门,我咽了口口水,终于抬起了脚,两步一阶的速度往上,生怕那门突然自己打开,出来什么东西扑向自己,好在走到了门口,都没什么异动。我踌躇了一下,想了想,如果有风,这阁楼就绝不是密闭的,也许里面有窗,反而并不像外面那么黑呢?于是我将插销拉开,打开了那扇门。


作者有话说:从意象上:死亡,代表的不是消亡,就是重生。今天我听到这句话,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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